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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者风范
唯允暗香徐徐来
时间:2016-09-20    点击次数:177
唯允暗香徐徐来

文/王朝辉

王朝辉,广东财经大学经济学教授、校学术委员会委员,管理学博士(后),兼任香港浸会大学、云南财经大学、广西大学多校客座教授。

王教授兼具多学科交叉学术背景,十几年来潜心于将田野调查、文本挖掘和质性分析等方法综合用于经济管理学研究中;主持有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国家社科基金及教育部课题,在《管理世界》等杂志发表高级别论文,研究成果获第七届教育部人文社科优秀成果奖及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受邀到中山大学、华南理工大学、华东理工大学、广西大学、香港恒生管理学院等十多所境内外知名大学讲学,是公认的国内较早从事经济学管理学实地研究的知名学者。


一粒被抛出去的种子

今年,是我在广财大工作整二十年。一个二十年没挪过窝的教书匠,如果还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可能就是学生多了。

坦诚地说,在我儿时职业理想中,教师从来不是选项。最终以教师为业,纯属偶然又是必然。当时,我想法有些离奇古怪,竟是做个史志办职员。有年暑假,随父亲去调查,每到一地,必拜访档案局和史志办,每当静静地坐在故纸堆里,翻看那些线装县志,我就觉得一生当个太史郎,何其静逸泰福。然而,临时环境急变,促成了我子承父业的选择。

研究生毕业前夕,我南下深圳。经导师引荐,到一家报社做经济版实习编辑。一周编三个整版,当魏杰、刘伟等炙手可热人物稿件,在我手上手起刀落时,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而当下班前编辑例会,数着错字罚钱时,让我无时不神经紧绷,那样的节奏,有些惶惶不可终日。

那年岁末最后一个工作日,编完最后一篇稿件,我赶去和深圳某知名企业实习同学汇合,过了一个冻饺、泡面和榨菜的除夕。我们随后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去高校。好在当时研究生还算是稀缺资源,还真是“帝女不愁嫁”。

当我第一次走上财大讲台,台下几十双眼睛聚焦于身的那一刻,我就意识到,一场本该如诗如雨的青春就该结束了。一个人身心都极度留恋青春,但职责却不会,每个青春都要老去。

世纪之交,受省组织部选派,我到粤西某地挂职,体验了一段教学外的别样生活。其实,在我父母调动去大学前,我的童年、少年是在政府大院里度过的,我对这种环境并不陌生。到岗后,我决定从实事做起。然而,行政工作每天的各种事务应酬活动,使人倍感约束,也无法让我静下来,这显然不是我所希望的长期生活。父亲“弃官从文”的经历言教,使我对晋阶庙堂诱惑,有着天然的免疫。挂职结束,尽管工作给当地和单位的领导留下好感,在几次面临留当地或去行政楼的选择时,我还是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三尺讲台。

二十年如同一季兰香,叶生叶落,花开花谢,好像发生过很多,又什么都没发生过,所有的,或在瞬间化为乌有,或只在心里留下些旧痕残香。如今,隔着旧梦的纱帘,看人生匆匆,花枝散落,我自愿被锁定在散淡、自在的生活里,做些自己愿做的事。我相信,专注于有兴趣的事,才会真正激发自身的潜能,回到学术本原和自我初心,来思考些有兴趣的问题,或许会有些意外惊喜。


到现场去,到实地去


2008年,是我的一个重要转折点。这年我评上正教授,受陈洁光教授邀请,到香港狮子山下浸大做访问教授。此行坚定了我到实地去、“用脚去做学问”的决心,也开启我们“华南实地小组”长期跨境合作之门。

到香港后,我的办公室开窗正好遥对著名的狮子山。每天从狮子山下黄大仙地铁站,步行到办公室大约20分钟。这段路人少车稀,我经常一边走一边思考些问题。我是学民族学/人类学出身的,跨学科的优势如何在研究中激发出来?我从老师处找到了示范,我的硕导谭教授从武大毕业后,将发展经济学理论引入到民族地区经济研究,长期在湖南腊尔山区做经济田野考察。中大人类学张应强院长,是我本科课任教师,做的是历史人类学研究,“长期飘荡在清水江上”。或许,处在交叉和边缘的位置,会给我提供更多的创造空间。

陈洁光教授对我多学科的学术背景产生了浓厚兴趣,他自己就曾与音韵学专家合作,跨学科进行品牌命名的音韵规律研究。相同经历,使我们一拍即合,决心专注于中国经济管理的实践性知识,把学术研究带到现场,“用脚”、用心来做一回新学问。

我深知从事本土情境下的实地研究必是一条艰辛创新之路。去做这样一件全新的事,就意味着要与孤独相处,与自己的固习对抗。这是一种生活新姿态,需要真诚去回应自己的内心和实践需求,去亲历、总结、参悟。

香港归来,我即刻与中大人类学系组队开始经济管理田野调查,从东涌到连山,从白云到中南市场,翻山越岭,进村入厂,积累数百万字现场录音和观察原始数据,尝试在新实地流程、新数据形式、新质性分析方法基础上的本土化理论建构。这些调查也引起一些主流媒体《人民网》《南方网》《凤凰网》关注与跟踪报道。

实地研究应用在教学过程中,亦可独树一帜。在学生厌学、教师厌教和功利法则盛行的多重压力下,本科教学无疑已成为弃不能、食无味的“鸡肋”,这绝不是耸人听闻。从2000年起,我开始摸索一种以“课程项目”带动学生全程参与的体验教学模式。我最早可查的学生自己收集现场数据、自己分析、自己编写的课程项目原始资料,应该是这年。15年来积累原创性项目案例数量可观。课程过程中另一个惊喜是,学生组队在多次“大学生创新创业大赛”中亦取得不斐成绩。

虽然对于学生,今天私人生活虽丰富多彩,但比较1980~1990年代大学校园,公共生活却相对单调逊色。不少大学生,交往多靠虚拟工具,鲜有面对面交流,难以真正融入公共社会。可是,一个人的青春、能力、人格、责任如果脱离了社会公共空间熏陶,又怎能获得丰沛的滋养?

我不知道,自己会在这条“到实地去”的非主流道路上,还要走多久多远?但我知道,我已经出发,就不会回头。


阅读高度决定了生活境界


今年国庆前夕,我组织所指导的学生,举办了本学期首次读书会。会后思瑶写道,感谢仍然能遇到这样的师傅:不功利地带我们做项目拿奖,要求我们沉下心来,坚持阅读和交流的习惯。实际上,如今不读书现象盛行,促使我不得已而为之。过去,大学是一个与社会迥异的地方,它比主流社会有前瞻性和独立精神追求。今天,大学早已不是一个充满着七彩理想的课室,功利法则过度磨蚀了梦想。

逐利让社会浮躁。上学不读书现象成为共象,更是一个时代的悲哀。我们的社会不缺乏阅读。手机低头族充斥生活每一个空间,甚至不惜在过斑马线和手握方向盘时赌上性命。放眼望去,大家忙着刷微、刷博、刷消息、追八卦、看论坛,不管阅读形式如何变化,真正缺乏的是有益读书,是系统的阅读、对经典的阅读和引发思考的阅读。它不是简单猎奇,能触发读者的心灵共鸣。这也不难理解,有的学生即便有时间也不愿读书,在应付课程、上网、懒睡之余,才随手翻阅,难读则束之高阁。

我觉得,读书的目的就是为了开启心智,开阔视野。 就如池莉所说,通过阅读可学会善思明辨,让自己活个明白。清华校长邱勇给新生信中勉劝要与书为伴,他说“虽然书中涉及的年代对你们而言有些陌生,但人生的奋斗、理想的追求,在不同时代都是相似的。”

读书可将人带入一个超越物质现实的别样空域,构筑起一道抵御现实生活侵害的屏障。同时,也燃起人的斗志。苦恼沮丧时安静平和,得意顺坦时安之如素。据说,39岁那年一次心血管病大手术,让吴清友从此开悟到阅读的非凡生命价值,于是才有了诚品书店。读书,让人眼界高远,目光所及,无以仰止。

对学者来说,有了一张安静书桌,就有了学术一切。通过读书,可以找到独特的自我独立、批判思维、创新精神。 德国有一句话说,大自然是上天伟大的创作,但是人类最伟大的创作尽在书本当中。从阅读里,可以验证生命中心灵自由的重要性。唯有自由的人,才有感悟的闲暇,创造的快乐。

近些年,许多知名企业家和高管热衷于学习历史、文化、哲学和宗教。管理学家德鲁克认为,未来是一个知识社会,终生学习是一种生活方式和生存能力,有的时候没有用的东西,恰恰是有大用处。 管理学里面的大智慧,好像都在貌似无用的文史哲里了。现在许多好的单位招聘时,不是在看专业出身,而是看素质。掌握专业技能培训数月即可,但学术品位、文化品位和生活品位,要用足四年阅读时间积累。

信息时代,节奏快到令人无暇静读。如何才能高效读书,成了一件让人头疼的事。除各种电子媒介外,快餐式阅读,上学背教科书,无功利的深度读书已可有可无。我自己有过三段较为集中的读书阶段,中年后是另一层境界,更适合于读闲书、闲读书。二十年的阅读,我得到些肤浅但真实感受。

读书宜积极主动。人的注意力不要被俗世俗务控制,不要被手机、电脑里的泡沫信息所剥夺。

读书要满足自我学习的需要。不同类型的书,让人在历史、未来、现实多维空间中来去自由,从而发现生活更多的可能性。

读书要永远都要进行时。读书不该是完成时,不停止读书可提升自己,提升交往的层次,决定了你会有怎样的朋友。

读书要会主动择书。择书而读不外两端,由行而思激发的实践倒逼,或由内而外延伸的兴趣所致。有的直奔畅销书,有的选择职业工具书。

 “花落时节读华章。”阅读可思接千载神婺八方, 涵养内功胸酿日月,从而实现自我生活境界的大转换。


责任编辑:周瑾 张坤